数量稀少,熔点适中易于提炼,拥有着与阳光一样的颜色,有着极强的可塑性的同时又有着极高的稳定性。
天然金
最迟在夏代,中国的先民已经认识到黄金的这些特性,开始使用它作为货币。

生前富贵死后仍想继续享受的贵族们,则将黄金带进了自己的墓穴,但此时的陪葬品皆为以自然金打造的金片金叶金箔等物,并无工艺可言。
到了商周时代,在热爱黄金的北部草原民族的影响下,边疆地带的墓葬中出现了金臂钏与金耳环等物,三星堆金沙以及云南滇池等地也发现了数量众多的金器,但在中原地带,金器依然稀少,贵族们依然偏爱着玉器。妇好墓,各类玉器数量716件(组),而与黄金相关的器物,只有一件铜首玉身虎(眼部贴了金箔)。
商 铜首玉身虎(妇好墓出土)
商 金手镯
周,绿松石金耳饰
绍兴坡塘M306战国墓,在金银器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的地位。因为在这座墓中,考古学家发现了中国最早的金容器,后被定名为玉耳金舟。比其稍晚的曾侯乙墓中,也出土了五件黄金器皿,分别是盏,漏勺,杯,与两件器盖。其中金盏重2156克,是目前出土的先秦金器中最大、最重的一件。
浙江绍兴 越国 玉耳金舟
湖北随州曾侯乙墓 金盏
春秋战国时期的君主墓中,金器出现的频率大大增加。除开金腰带,金剑具,金首饰,金车马具外,秦国的君主墓甚至可能用金箔片作为棺材外饰件(只可惜甘肃礼县大堡子山秦国早期君主墓遭到毁灭性盗掘,缺乏考古实证,只能推测)。
韩城芮国墓地 金车马具
三门峡虢国墓地 金腰带
山西北白鹅墓地 成周王畿 金腰带
甘肃礼县大堡子山 秦国早期大墓 金饰片
2006年,甘肃张家川对当地发现的义渠国贵族墓葬进行抢救发掘,发现墓主佩戴了大量的金饰,包括金腰带,金项圈,金耳环,金手镯等,其车具也用了大量的金银片进行装饰。这些饰物中多见大角羊与鸟嘴怪兽纹饰,具有浓浓的草原斯基泰风格。这些文物,展示了西戎人对黄金的狂热喜爱。
甘肃张家川马家塬遗址 M6号墓墓主
甘肃马家塬遗址 金车饰(鸟首型金车轮饰)
马家塬遗址 矩尺形金车辀饰
马家塬遗址 M3墓1号车复原图
马家塬遗址 金鸟嘴怪兽牌
马家塬遗址 金大角羊装饰片
随着中原与戎狄民族交往变得频繁,金银器在贵族们的生活中所占据的地位开始攀升。他们通过贸易和战争收集着草原戎狄的金银器,手下的工匠们也在模仿学习的同时也对其进行着改造创新。从战国时期的秦公大墓,益门二号墓葬到汉代的薄太后陪葬坑,满城汉墓,大云山江都王墓群,海昏侯墓中的金器来看,早期的金器还带有浓浓的斯基泰风格,时间越往后,金器的纹饰越来越汉化,只能从图案母题上隐约找到草原遗风。
陕西西安 汉薄太后南陵 金怪兽席镇
陕西西安 汉薄太后南陵 银马纹当卢
江苏大云山 汉江都王陵 虎形席镇
江苏大云山 汉江都王陵 虎纹当卢
江西南昌 海昏侯 金马纹当卢
江西南昌 海昏侯 银独角羊当卢
江西南昌 海昏侯 四神纹当卢
汉代凿通丝绸之路后,西亚乃至罗马的金银器,还有掐丝,炸珠等新工艺也随之传入,大大提升了汉代金银器的制作水平,就连皇后的首饰也参考了西亚的步摇。又因神仙信仰兴起,出现了“以金银为食器可得不死”的观念,贵族们在日常生活中开始使用金银来制作实用容器。
这一时期的金器品种大大增加,远超前代。
用作赏赐的金饼,诸侯王用作贡品的马蹄金,贵族们的金银首饰与金银带具,各类车马具,香具,实用容器,玩具,丧葬用具,等等等等,无法一一细数。
金银器的发展,进入了第一个大爆发时期。
西汉 马蹄金
东汉 金花树(步摇配件)
西汉 金灶(使用了掐丝与炸珠工艺)
西汉 鎏金银竹节铜熏炉
西汉 金饼
南越国王墓出土海外流入菊瓣纹银盒
东汉 金象与金麒麟(疑似幼童玩具)
汉 仙山异兽纹金酒樽
汉 金匙
三国时期到魏晋南北朝时期,由于生产力被破坏,出土的金银器并不多见,样式和风格的发展也进入了一个停滞期。但就文献记载来看,骄奢的贵族们依然抓紧时间进行享乐,不但日常器物用金银器,日常的居住场所也开始用金银器进行装饰。佛教此时已传入中国,信众们为了表示自己的虔诚,甚至开始用金银铸造大小佛像,即便是开山凿出来的石佛,也要为其贴上一层金箔。
原本居住在中亚的粟特人,在经营中西方贸易的同时,也有部分迁到了中原居住。他们带了鹤嘴瓶,高足杯,八曲长杯,项链,戒指等新式西洋物件,也带来了他们的金银器制作工艺。金银器的第二次发展正在积蓄着能量,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进行爆发。
北朝 鎏金铜佛
北齐 天使葡萄纹高足杯
北齐 八曲长杯
北周 金鹤嘴壶
清光绪三十一年(1905年)10月,筹备多年的汴洛铁路在郑州开工,以郑州站为起点,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开始修建。
那个年代,中国还没有考古学,连国外的考古也大多以挖宝为目的,所以这类大型工程没有什么提前的考古勘探,也更不会有对大型遗址区的避让。当铁路修到洛阳时,北邙地区的大批墓葬遭到破坏,大批文物贩子和盗墓贼闻讯后云集于此,无数珍贵文物自此开始流失,甚至飘扬过海被海外博物馆和私人收藏。
这批出土的文物,以唐三彩和各类陶俑为大宗,也出土了不少金银器。只是由于都为盗掘出土,海外很多私人收藏又秘不示人,具体数量很难统计。齐东方先生《唐代金银器研究》中记载,英国伦敦不列颠博物馆收藏20余件,美国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收藏20余件,日本神户白鹤美术馆收藏20余件,私人收藏以美国人卡尔.凯波收藏最多,约有10件左右。
直到建国后,大规模的公开盗掘活动才暂告段落,考古工作者才开始系统地对唐代墓葬与遗址进行发掘。
从文献中看,唐代历代帝至少在开元七年(719年),开元二十九年(741年),元和六年(811年),会昌元年(841年)先后下了四次节葬令,严厉要求文武官及庶人在丧葬时,不得用金银器进行陪葬,也不许用金银雕镂对明器进行装饰。但由此也可推测出,唐代厚葬之风根本刹不住,刚颁布节葬令时也许众人出于害怕遵守一下,但时间一长管理松弛众人也就我行我素开了。
只是长安洛阳历来属于盗墓高发区,即便开元年间,刘华妃墓都没有逃过墓贼的黑手,更别说社会动荡时期,所以基本上已是十墓九空,越是大墓越难有高规格金器发现。六十年代发掘的永泰公主墓,虽然发掘出各位文物千余件,但金器只有十余件,且都为残片,尺寸也非常小。反倒是在基建考古中,各类金银器的发现颇丰,西安火车站扩建时,曾发现高足炉盘,东郊大型工厂兴建时,也曾发现多件发钗,更还有大大小小若干窖藏。
唐 鎏金蔓草蝴蝶纹银钗(1956年西安东郊韩森寨出土)
唐 鎏金异兽纹五足铜炉台(1958年 西安火车站扩建工程出土)
唐 鎏金“裴叙进”双凤纹银盘(1962年 西安北郊炕底寨出土,此处可能在唐大明宫范围内)
1957年,陕西西安和平门外,发现窖藏银器7件
1958年,陕西耀县柳林背阴村,发现窖藏银器19件
1963年,陕西西安沙坡村,发现窖藏银器15件
而后在1970年,陕西西安的何家村,发现了迄今为止,中国考古史上最为重要的一处金银器窖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