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锁头这个气，你这孩子傻吧？怎么能听小偷的话呢？可是那孩子也没应个声，拐弯跑了，喊是不赶趟了。
警察不来，弄个老太太，这不是添乱吗？没辙了，他一跺脚，手捏成个拳头，表面和气地问：“你到底咋回事？”

年轻人说：“你管我咋回事？我告诉你，你信么？我是这家的，去三线厂工作了，借回建华厂办事的机会，先家看看。
咋地？”说完，嘻嘻地笑笑，放下箱子，又掏兜，准备拿烟、拿火。

老锁头可不吃这一套，他警惕地退后半步，晃脑袋，意思不抽烟。

年轻人掏出烟卷，在火柴盒上顿顿，又把烟卷从根到梢用舌尖扫一下，点燃了，吐出一口香气。

他做这些时，偷眼看看老锁头。
只见老头眼望着小孩拐进去的院子口，眼角斜着年轻人，两手拳头丝毫没有放松。

这时，刚才那个小孩子，拽着的一个拄棍的老太太，出现了。
她像是要给自己画上圆满的句号似的佝偻着腰，满头白发丝丝闪亮，偏大襟的蓝布衣服还有一个扣子没系上，白的围裙旧的不十分白净了，扎在腰间，还有一串钥匙，铃铛地一摇一晃地映着太阳，一闪一闪地亮。

她边走边叨咕：“你这孩子，忙啥地，我衣服都没穿利索，我得整板正的，要不人家多笑话。
你别扯我，我的扣子还没系上呢！
”

那年轻人看到，一老一小慢慢吞吞地往这边来了，把半截烟往远处一扔，拔腿迎着他们就想往前跑。
老锁头说时迟那时快，一把薅住了他的脖领子，往外一翻腕子，脚在底下再往外放向一拨。
呵，可好了，这冷不防的一连串动作，让小伙子吃了苦头，他一下子被甩个马趴，又让老锁头踢了一脚，人就从高坡上咕噜噜地滚了几番。
脸也着地了，牙垫了嘴唇子，脑袋撞在半块砖上，才挡住，停了下来。

小伙子心里这个气，想挣扎地起来，可是来不及了。

北大街的人，老远的不知道发生了啥事，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。
走路的照走，闲聊的继续，焊洋铁壶的乒乒乓乓地砸。
可是，一旦看到两个人交起手来，那就不同了。
他们仿佛是锁师傅早就埋伏下的帮手一样，都以飞快的速度跑了来，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小伙子按在了地上。
大家得了胜利，好像自己都高大了起来，直劲吵吵嚷嚷。

在大草房前院闲聊的刘老太太，从人家的后窗户看自己家的西门口，乱糟糟地像打架。
想着别把小西门靠倒了，急忙放下手里的事，和那家的大姑娘、老妈妈、二姨娘、小孙子一起往这边跑。

拄棍的田老太太也趔趔勾勾地，来到了打架的一伙人面前。
地上的小伙子被几个人，倒剪着手拉住。
他半边脸擦破了皮，苦不堪言地咧着嘴，在人群中撒眸，像是要找机会跑似的。

几乎是同时，拄棍的老太太和刘老太太说：“啊呦，我的天哪，这是俺家三儿。
这是他们家的老三么。
”

一听是认识的，那就不是坏人了，抓着小伙子的手就都松开了。
小伙子噘嘴冲他妈就喊上了。
“你看看您，这么会儿功夫，咋还不在家待着呢？我都写信告诉你了，还不等我。
”

“嗨呀，前院的大姑娘要出门子，我去给那孩子开脸，刚整到一半，就听咱家这边叽咯浪地吵嚷。
我这心就好像有啥事似的不稳当，敢情你咋没去田娘家找钥匙呢？”

拄棍的老田太太，早挤到了里圈，拉着年轻人的手，摩擦着说：“你可说呢？你看看我这经管着好几家的钥匙呢，你家的是这把。
”老太太为着显示自己的不糊涂，手捏着小钥匙，在那门上用小钥匙一拧。
只听“喯——”的一声，锁就开了。
看看，看看，这不结了。
你看看你们闹的。
还有你，老锁头，你这不添乱么，这孩子也不认得了？

老锁头再端详那年轻人，看着也想起来了，不好意思地说：“嘿嘿，这钥匙还是我给配的呢，咋不认识，没看清楚。
嘿嘿———”

大家都是为着大草房好，也没咋地，还能说啥。
年轻人和他妈一连声地，往院里让老锁头和田老太太等众人。
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，都尴尬地笑着，推说着手里有事儿，就都散了。

（预知后事如何，请关注公众号，看下期）

文章来源于卜奎艺站 ，作者孙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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