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修车人的讲述:在南京的26年……(修车讲述的人这是打气)

看到,他的指缝里残留着黑色的机油,手掌上老茧像厚厚的砂纸,能在手臂上擦出红印子。
车摊连个招牌也没有,摊位上有一辆推车和一张矮桌。
推车正面贴纸已经掉色,上面模糊不清地印着“江东地区精修”六个字。
车摊前,整齐地摆着五辆修好的自行车。
“不算什么招牌,车也不是我的。
”老周说,来修车的人经常忘记取,他习惯收摊时把车带回家,早晨再码出来。
“人家放心把车交给我,得管好。
” 矮桌上,一字排开13把扳手。
“这都是吃饭的家伙,马虎不得。
修车是个急活,工具摆好了,用着趁手。
”老周细说道,12把是用来修自行车和三轮车的,1把专修电动车,不同扳手适合不同型号螺帽,大小车都能修。

老周修车一听、二看、三告知,第四才是修。
“不是吹,车子在我面前骑过,只要声音不对,我就知道哪里坏了。
前轴坏了声音像炒豆子,脆脆的,中轴坏了有点闷,后轴松了,声音又不一样。
”说起修车的学问,老周眉飞色舞。
哪些“伤口”要马上处理,哪些可以再等等,修过还能用多久,他都先“告知”。
笑着说,你这是外科医生在动手术啊。
他答道:做生意要讲个明白,他找问题并讲清楚,怎么“动手术”留给顾客决定。
说话间,环卫工老张气喘吁吁推着三轮车停下来,汗水已经浸湿了上衣,他拿起车篮里的草帽,一个劲地扇。
“师傅,没法骑了,你给修修吧。
” 老周抬头一看,链条松脱,是中轴坏了。
“要换2号的,现在没货,下班前可以来取。

“不行不行,你先修,我手上还有活。
”老张急了。
看了眼满是疲惫的老张,老周说:“行行,我想想办法。
” 半小时后,车修好了。
老周收了30元,又开了张收据,让老张回去报销。
来往的人行色匆匆,看到老周,打招呼的很多。
整个下午,有十几个人过来修车。
老周指着正在打气的秦大姐说,她做钟点工,也是外地人,节省得很。
车垫早就松了,劝她换个好点的,她嫌贵,老说“下次下次”。
三岔河住户王奶奶骑车经过车摊,车子咯吱咯吱响。
虽然隔了4个车道,老周也立刻“警觉”地竖起耳朵,笃定地说:“这是中轴插销又松了。
”其实,王奶奶是他的老客,80多岁了,喜欢骑三轮车溜达,还在学英语。
老周修车不仅技术好,价格还公道,多年没涨。
“修车有年头,做人一辈子。
”这是老周的一生的信条。
在他这里,打气,免费;5块钱换一根刹车线;补胎最多5分钟,5块。
没有明码标价,他说多少就多少,老主顾明白他不会多要。
碰到没带零钱的,他也不强求,摆摆手说“没事,走吧”。
连卖带送,老周每个月也就挣个5000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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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周修车的“黄金时代”是前些年,龙江白云园、蓝天园、碧树园等小区住户越来越多,他一天能修四五十辆车。
现在,共享单车走进生活,修车摊越来越少,他的生意也明显少了。
前几年还有人跟他讲,孩子书读不好,就送来学修车,现在听不到了。

那为什么还坚守车摊?老周告诉,前几年,有个小伙子车胎没气,当时老周手里有活,就让他自己打气。
没想到,小伙子居然不会,又看出了老周的鄙视眼神,就说:“我不会修车,就不会打气,很正常。
你会修车,可是你也干不了写字楼的活。
” 老周说,他想了好久,觉得自己还“真没本事”,必须守好修车这碗饭。
再有,他觉得自行车不会被时代淘汰。
他年轻时开杂货店,跑100多里地到市区进货,扛四五百斤重的花生、粉丝,全靠他的“二八大杠”。
“现在,爱自行车的人也不少,山地车不是越来越多了嘛。
” 为了照顾生意,老周虽然搬过30多次家,但都离车摊不远。
他说,租的第一间房是现在金润发超市的位置,只有4平方米,放一张80厘米宽的单人床,拐角有张桌子,剩下的只够站人。
后来老周租了间长江边的房子,雨季早上醒来,脚一落地,水淹到小腿。
老周现在住的地方腿能伸开,也能做饭,每个月400元,他很满足。

令老周得意的是,他已经在南京买了套70平方米的房子。
“房子给女儿住。
她从3岁到高中毕业,都不在我身边。
她大学考上南艺,很争气!
现在,一家人在南京团聚,要好好珍惜。
” 环境变了,可他不想变。
这两年,有共享单车公司找过老周,请他修车,八小时工作制,有五险一金,每月工资4000多元。
他想想还是没去。
“车摊没了,重开就难了。
而且,我也舍不得一群爱车的老客。
”他还有一个担心:车摊执照的年审过去每年收50元,现在不用交费,他反而不踏实,生怕“政府不让干”。
日出日落,是一天的守候。
看到,早晨6点,老周打扫干净路面,与路人打起招呼。
到了下午6点,老周收摊骑电动车接女儿下班,载她穿过街巷。
一年又一年,老周每天为紧靠车摊的香樟浇水,如今树枝伸展如巨伞。
交汇点 倪方方 实习生 龚晓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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