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/于世涛
虎子哥既是我的小学同学,又是我儿时最要好的伙伴儿。放学后,我俩经常在一起割猪草、剜苣荬菜、搂柴火,一起做作业,一起下河捞鱼,一起藏猫猫儿,几乎形影不离。我至今还记得当年虎子哥和我说要辍学当猪倌儿的事。
有一天放学时,虎子哥低声对我说,妈妈不让他念书了,让他到生产队放猪挣工分。我知道,他父亲刚刚去世不久,母亲身体不好,他大哥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,身下还有好几个年幼的弟弟妹妹,欠生产队很多“三角债”,是有名的贫困户。他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啊!
虎子哥看我的眼睛有些发潮,就爽朗地笑着说,“反正我也不是学习的料,下地干活是早晚的事。”他还搂着我的脖子说,我就要“当官”了,你应该高兴才对!

第二天,只念到小学五年级的虎子哥就辍学当上了猪倌儿。从此,无论刮风下雨,人们都会看到一个半大小子挽着裤管,汗衫搭在肩上,赤背光脚,手里甩着麻绳鞭子满大街喊着“松——猪——咧!
”虎子哥用他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家庭的重担……
一晃儿,四十多年过去了。只和虎子哥通过几次电话,一直没机会见面,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?
来到房前,大门敞开着。我朝院里喊:“有人吗?”房门开了,从里面跑出一只宠物狗“汪、汪”地叫着,后边跟着女主人问:“谁呀?”我一眼就认出了虎子嫂,因为她是我小学的班花。“丫头!
你不认识我啦?”我顺口喊出了她的小名。毕竟四十几年不见了,虎子嫂怔了半天,终于喊出了我的小名。这时,虎子哥也从屋里跑了出来,几乎是把我抱到屋里的。
虎子哥吩咐嫂子做饭,说一定要好好喝两盅。我推托着,虎子哥说:“到家了,不吃饭哪行?现在不比从前了,冰箱里啥菜都有,酒肉都现成的,眨眼之间就好。”
乘虎子哥两口子在厨房忙活的时候,我房前屋后走了一圈,屋里屋外仔细看看,“啊!
变化太大了!
”我从心里感叹道。
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,红砖砌就的院墙围着四间北京平,房顶上立着太阳能热水器,屋里有厨房、餐厅、客厅、寝室,还有洗澡间;厨具是电饭煲、高压锅、电磁炉和煤气灶;墙壁刮得大白,地上铺的地板砖,炕上铺着羊毛炕毡,就连院里都铺上了红砖;客厅里摆放着电冰箱,液晶电视,沙发茶几等,铝合金酒柜里摆着许多名酒;门窗都是塑钢的,窗台都是理石板的。“这哪里是农村啊?这简直比城市还城市啊!
”我心里想。
酒菜上来了,我和虎子哥夫妇一起边喝边聊。虎子哥“吱儿”地干了一盅高度烫酒说:“唉!
就像做梦啊!
你说过去,那哪是人过的日子?吃不饱穿不暖,累死累活,到头来挣不回一年的口粮钱。要不是党的政策好,哪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?”
从唠嗑中知道,虎子哥夫妇生有一对龙凤胎。姑娘嫁到西柳,小两口做服装生意,富得流油,经常回来看望爹妈。儿子结婚单过,儿媳是医生,儿子自己开超市,有楼房有私家车,两口子都很孝顺,总往家买东西扔钱。姑娘和儿子也都有了孩子,日子都过得红红红火火,一点也不用老人操心。虎子哥从农电局退休,夫妇俩还承包了十几亩地,这日子过得热热闹闹的。虎子哥由衷地说:“知足哇!
我知足!
我做梦都没想到一个连鞋都穿不起的小猪倌儿能过上今天的好日子。大米白面可劲儿造,猪肉炖粉条子顿顿有。这都是托共产党的福啊!
”
是啊!
有了党的正确领导,庙街人过上了富裕日子;有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,庙里的香火也兴旺了。
从虎子哥家里出来,我惊讶地发现:大庙变矮了!
虎子嫂笑弯了腰:“那是旁边的楼房太高把它给显的!
”
我也忍不住“哈哈”大笑起来!